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近期在山东多个省辖市发现，昔日地方主要领导参与剪彩的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市场已人去楼空，杂草丛生，有的市场前期堆积的部分40cr无缝钢管已生锈腐蚀，诸多一度风光的投资者早不见踪迹。

    自金融危机以来，40cr无缝钢管作为基本投资建设主要的原材料规模扩张，相配套的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行业发展就显得更为突出。

    这其中，以有形40cr无缝钢管交易市场为主体的供销模式以几何速度在全国各地得以复制(“周宁模式”)，并在实践中逐渐成为了套贷工具，至当下仍是危害地方金融稳定的主要祸首之一，银监系统亦多次下发文件提示风险。

    山东各地目前有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市场约1000家左右，注册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商户超过2万。为何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市场会演变为套贷工具？其融资模式的危险性如何？为何银行会被套牢？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获悉，早在担任政协山东第十届委员期间，南京财经大学金融风险管理研究所副所长陆岷峰就已关注到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市场融资所带来的问题，并赴多地进行实地调研。

    由实体经营转向融资平台

    《21世纪》：至少在3年前你就建议防控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市场融资可能会带来的金融风险，但有关部门认为实际的情况并不是像你描述的那么严重。

    陆岷峰：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市场是资金密集型行业，需要大量融资维持日常经营周转，只有自身实力不断发展壮大，自有资金不断积累，才能良性循环。但这一论断是基于市场投资者看好我国经济发展前景而做出的。只要经济增速不出现明显回落，40cr无缝钢管市场盈利空间和时间就能保持下去。

    而实际上，全球性经济下行已经维持了较长时间，国内钢铁产能严重过剩，40cr无缝钢管需求量和价格波动大，利润渐趋薄弱。山东省对此已高度重视，省内如山东银行早在2010年就对40cr无缝钢管市场的融资进行了风险预警控制和退出，这意味着实际风险早已经展示。

    《21世纪》：从现有披露的消息看，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市场从实体经营转向融资平台成为一个共性，你如何分析这一变化？

    陆岷峰：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市场也为经济的发展做出了较大贡献，本身并不是危害金融市场秩序的动因。但实践中蜕变为一个畸形的融资平台，变成了银行正常信贷流向期货和房地产市场等高投机行业的渠道。

    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市场内主要有“投资者、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企业和担保公司”三大主体，其正常的融资模式是：具有相当实力的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企业或者其他投资者，出资拿下一块土地，然后建几排相应的门面房，弄几个比较大的仓库，成立一家有形40cr无缝钢管市场，之后开始招引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企业入驻，收取一定的租赁费用，很多初入40cr无缝钢管市场的商户没有多少自有资金，在40cr无缝钢管市场的指导下，花几万块钱注册一家一二百万的注资公司，之后寻找一家有实力的大公司，通过交付小额押金的形式，筹借一小部分40cr无缝钢管，然后将这批货物推向市场，由商户承担所有收益和利润。

    销售后，大公司在聊城40cr无缝钢管厂结算价格基础上每吨加收一定金额对商户结算，商户需要支付大公司利息及结算费用。在此交易过程中，商户对货物没有所有权，只有销售权。商户需收到买方全款后，向大公司支付货款，再将货物交给买方。

    这样，经过一段时间的稳定经营，市场内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企业下游客户逐渐增多，销售渠道逐渐拓展，随着交易量的增长，一方面，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企业需要更多资金来满足日常经营周转，同时其在银行的账户上也有一定量交易流水，此时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企业便寻找下游客户开具销售合同到银行申请贷款。

    问题是，随着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行业的发展，40cr无缝钢管市场融资模式逐渐演变、异化，他们发现单纯经营40cr无缝钢管，获取的利润太低，逐渐将自有资金和银行贷款投向房地产、股票期货市场、金融公司或民间借贷等高收益行业，当这些在投资、投机领域崭露头角的40cr无缝钢管市场获得地产、金融股权后，市场行情好的时候能够获取高额利润，于是渐渐抛弃原来的40cr无缝钢管销售这一主营业务，所有的资金逐渐流出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领域，开始体外循环。

    此时，原来的40cr无缝钢管市场融资模式异化出40cr无缝钢管重复质押、空单质押、互保联保、40cr无缝钢管市场自有担保公司担保以及“准金融”融资平台模式，这几种模式本身都积聚着很大信用、关联风险，在不断被复制使用中，风险迅速扩散，一旦某一环节出现问题，很容易导致资金链断裂，严重危及金融的系统性安全。

    套贷模式：三位一体

    《21世纪》：就山东省内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市场爆出的一些问题，如资金被挪用等，不过地方政府在处理中并未透露更多的信息，你在调研中有什么发现？

    陆岷峰：40cr无缝钢管市场运作一段时间以后，基于市场内商户的融资需求，一般都会成立一家担保公司作为40cr无缝钢管市场的配套机构，专门为商户提供融资担保服务。

    其运营模式是：入驻市场商户提交融资担保申请，担保公司负责对联保商户的基本情况、资金需求、个人信用、偿债能力等方面进行调查，同时运用内部封闭运营手段，控制商户的货物流。

    值得注意的是，入驻40cr无缝钢管市场的商户大多是投资者的亲戚、朋友，甚至老家整个村里的人都带来，每人名下注册一家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企业，这样整个40cr无缝钢管市场实际上就成为了一个经营融资主体(实践表明多为闽商)。

    投资者在担保公司组建好以后，马上将资金抽逃，同时购入部分40cr无缝钢管，在市场内各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商间相互倒腾，制造现金流和交易的繁荣假象，40cr无缝钢管市场为了使内部各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商的财务管理能够达到银行的授信标准，组建了专门的代账机构为其提供专业的代账服务，这样通过空壳的担保公司为接近空壳的40cr无缝钢管市场内各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商提供保证担保的方式向银行融资，就形成了40cr无缝钢管市场投资者和配套担保公司、贷款担保商户“三位一体”的融资模式。

    当这些在投资、投机领域崭露头角的40cr无缝钢管市场获得地产、金融股权后，市场行情好的时候他们能够获取高额利润，同时调整了手中的资产组合，更加符合银行的信贷要求，再通过将这些资产超额评估后二次抵押给银行，此时的担保条件表面上看更强，更容易获得银行贷款，这样，既保证了收益的获得，也保证了40cr无缝钢管市场本身的资金流，此时40cr无缝钢管市场融资已经发展成为“准金融化”模式。

    比如，某40cr无缝钢管市场从银行获得1000万贷款，然后投资等值地产，通过第三方评估成1200万后抵押，二度从银行获得840万元贷款，并将360万元余值抵押给小贷公司或者通过担保公司再次从银行贷款，即可再套得至少250万元贷款。即40cr无缝钢管市场的1000万元贷款后出来1090万元，然而这1090万元又可再次投资地产、金融股权等，在房地产、金融市场行情好的时候，这样的投资年收益很高，然而一旦行情转变，政策转向，其资金链自然断裂。

    被绑架的银行

    《21世纪》：按照你的分析，仅仅有购销合同，许多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商的实力仍然达不到银行的授信标准。银行为什么还放贷？

    陆岷峰：我们发现，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市场采取其他的加强担保方式，以满足银行的贷款要求，在40cr无缝钢管市场融资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了以下几种模式。

    第一种模式是将自有土地、房产等资产抵押获取银行贷款，这是初级、风险小的融资模式；第二种模式主要借助40cr无缝钢管的保值属性，采取质押方式将从大公司筹借的40cr无缝钢管向银行质押申请贷款；第三种是通过向40cr无缝钢管市场缴纳担保保证金，寻求40cr无缝钢管市场提供保证担保向银行申请贷款。

    40cr无缝钢管市场一般都具有较强的实力，与银行都有非常密切的合作关系，而且40cr无缝钢管市场熟悉内部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企业，辅以封闭运作模式，通过结算中心将入库出库的货物按规格有序录入仓储管理系统，做到出入库的统一管理，能够有效控制风险，因此这种担保方式能够得到银行的认可。

    第四种是寻求第三方担保公司担保的方式向银行申请贷款。随着我国担保行业的发展，许多银行都和担保公司建立了合作关系，通过为本身资质无法满足银行授信要求的法人和个人提供担保，提升其信用级别，使他们能够顺利获得银行贷款，不断发展。

    总的来看，这四种方式获得银行贷款，其自有资金和银行资金均在体系内循环，扣除各方财务费用和40cr无缝钢管价格波动带来的损失，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企业的营业收入和现金流能够较好覆盖银行贷款，40cr无缝钢管市场和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企业通过融通资金均能够实现自我发展。总体来讲，这几种融资模式可行且风险可控。

    《21世纪》：也就是说，银行被绑架了？

    陆岷峰：假设一地区的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市场融资规模为1000亿元，平均成本按15%计算，银行能够取得近150亿元的丰厚回报，所以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市场和银行之间的相互促进很明显。

    作为资金密集型行业，40cr无缝钢管市场运作需要大量资金支持，从银行角度讲，对40cr无缝钢管市场授信，保证金存款能够迅速增加，综合收益也很高，因此许多银行会抢占区域内40cr无缝钢管市场。

    以山东某地级市市区的一个40cr无缝钢管市场为例，截至2012年4月，这一40cr无缝钢管市场4家商业银行共融资5.4亿元。一家40cr无缝钢管市场，多家银行对其授信，就形成了多头贷款，而且各家银行的担保条件几乎一致，均被40cr无缝钢管市场牢牢绑架，难以从容退出，一旦出现问题，区域内银行系统必将震荡，系统性风险难以化解。

    40cr无缝钢管市场投资者、融资方、交易对手方及担保方存在非常复杂的关联关系，很难实时跟踪资金流向，甚至有的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企业上游客户、下游客户均在市场内，很容易制作各种假交易合同，资金能够按照假合同的约定流动，这样既可以在市场内各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商的银行账户上体现出充足的现金流，又使得资金终用途难以确定。

    银行对山东40cr无缝钢管厂企业授信尤其注重现金流和贷款用途约定，然而40cr无缝钢管市场资金暗箱操作，加上各家贷款银行间是竞争对手，中间缺乏沟通，使得资金流向更加难以确定，加大了银行授信审查和日常监管的难度。

    当然，40cr无缝钢管市场的投资者对银行放贷人员采取了诸多“软措施”，有不少人被对方捏住把柄。